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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简介
    河南省行政区划与地名学会是由从事行政区划、地名两个领域的理论研究及实务工作的行政管理人员,高等院校及社会科学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行政、企事业单位的地名爱好者和相关单位自愿结成的学术团体;是经河南省民政厅社会组织管理局登记,在河南省范围内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社会团体法人,业务主管单位是河南省民政厅。主要业务范围:行政区划与地名的理论研究、学术交流、业务培训、书刊编辑、咨询服务;接受委托对行政区划变更及地名命名更名进行论证、风险评估;开展地名文化宣传活动。
地名查询  

 
所在位置:地名文化

【亲历者说】市名“思茅”改“普洱”何以可行?

原创 商伟凡 地名笔谈 
 


事由:转眼间,当年“思茅改普洱”公案早已尘埃落定,而围绕这场地级市更名的是是非非依然余音不绝,一遇时机还会被“拎出来”说事。作为参与组织国家层面专题论证的主要当事人,我所持“赞同”意见并不占优势,事成之后向公众表明心迹如下——


1914.6设云南省“普洱道”,所辖10县与今“普洱市”1区9县如出一辙(原载1914年《东方杂志》第11卷第1号)。
从2007年4月8日起,云南省南部的地级市之名“思茅”归于历史,久负盛名、与当地历史文化水乳交融的地域称谓“普洱”取而代之;同时,市政府所驻翠云区改称“思茅区”,相邻的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改称“宁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至此,一场关于思茅市应否更名的讨论似已尘埃落定,但留给世人的思考却不会限于时、空而戛然终止——
普洱茶升“温”、卖“火”了,思茅市便要改称“普洱市”,难道不是经济利益在驱动吗?与这个颇具普遍性的论点相类似,我起初也说过:“‘思茅’市来京推销‘普洱’茶,总会有些底气不足,改成‘普洱市’就名正言顺了。”犹如在幽深、闭塞山谷徘徊,当我沿着“思茅”的历史脉络追根溯源,障眼的迷雾渐渐散去,山外的一马平川遥遥在望。初始的“普洱”,究竟是“地名”还是“茶名”?这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作为哈尼语的汉字译音形式,普洱的“普”指“寨”,“洱”即“水湾”,可见最初是个取意“水湾之寨”的村落,当地还有普洱山、普洱河。日后,滇南不少地方所产之茶汇聚在普洱集散,久而久之便得名“普洱茶”。若论“先来后到”,地名为原生之名,在先;茶名属派生之名,在后。因此,当地称“思茅”也好、叫“普洱”也罢,都是两个地名之间的权衡取舍,与借以为名的某种产品并非因果。当然,名称可让“物”与“地”结下不离不弃、交相辉映之缘:地名标示产品的产地,令其信誉无可置疑;产品让产地广为人知,推动当地的建设、发展。既然经济建设是人类主要的社会活动,那么在地名更改时有些“经济”动机也不难理解。
有人戏说,“普洱茶”都用作地级市名了,“茅台酒”“黄桥烧饼”“道口烧鸡”以及各地的名产可否步其后尘?翻开“普洱”的家谱,其历史地位绝非“茅台”、“黄桥”、“道口”一类乡镇名可比。早在280多年前的清雍正七年闰七月丁酉(1729年9月17日),朝廷即划出云南省车里宣慰司所辖12版纳中的六个版纳设立“普洱府”,以普洱为治所(随后设置宁洱县);至清末,普洱府辖宁洱县和思茅、威远(今景谷)、他郎(今墨江)三厅及车里宣慰司。民国初改制,1914年6月2日将滇南道改为“普洱道”,所辖思茅、宁洱、墨江、景谷、元江、新平、澜沧、镇沅、景东、冕宁十县竟与今普洱市九县一区(即翠云区,前身历为思茅县、县级思茅市)一个不差。新中国成立之初,先设“宁洱专区”,1951年4月因专署所驻宁洱县改称“普洱县”而更名为“普洱专区”。古往今来,断断续续,“普洱”充当省之下、县之上的府、道、专区、市名称一脉相承,今之“更名”不如说“恢复原名”更贴切、更传神。
思茅市的地名问题从何而来,改市前称“思茅地区”多年不也相安无事吗?自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起,普洱以南以思茅村为中心也另立为县级政区,形成纵贯二百多年的“普洱(府、道、专区)”管辖“思茅(厅、县)”的格局。1953年3月,因专员公署由普洱县移驻思茅县而将普洱专区改称“思茅专区”,系遵循国家关于专区一律冠以专员公署驻地地名的命名规则。专区之名称,只表示省级政权派出机构所在地,并无涵盖所属县、市的职责。在包括县级思茅市和普洱等九县的思茅专区,“思茅”之称的原主是县级思茅市,思茅专区仅是因“地”借名,故以上下关系明确、地名概念清楚而无纠纷。2003年10月,思茅地区(原称“专区”)改为省、县之间的一级政区——地级思茅市,将“借用”之名法定化,而县级思茅市则在改为市辖区时起用所辖乡名“翠云”。由于“市”的性质、命名原则与“地区”截然不同,如此自下而上逐级“提拔”市、区名称显然难孚众望,背离古今传统的地名“错位”导致区域、民族、经济等矛盾纷现,社会各界要求更名的呼声日益强烈。普洱——九县一区的共同代表、各民族团结的旗帜,这是历史的选择。

有人担心,思茅市与相关区、县一起更名,会不会形成当地历史的断裂?过虑了。市名若改为“普洱”,原“高配”于市、区的“思茅”“翠云”均需退还原地(区、乡),相邻的自治县“普洱”也须避免与市名重复,所以地、县两级三方必须同时更名。实施之后,“市”迎来走失半个多世纪的主人“普洱”,“区”接回被借调多年的家长“思茅”,在改设市辖区时临时支撑局面的“翠云”荣归故“乡”,可谓皆大欢喜。自治县“宁洱”本为“普洱”源地,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以普洱府直辖区域设为附郭县,为维护府名威望而自称“宁洱”,意为“安宁的普洱”。二百多年来,它一向“顾全大局”,县名随上级政区定名而在“宁洱”“普洱”循环往复:上设普洱府,县命名“宁洱”;上为滇南道,县即称“普洱”;上曰普洱道,县改回“宁洱”;上置宁洱专(地)区,县复称“普洱”。如今,县名“普洱”、县治“宁洱”(镇)依次“高就”,若以宁洱镇改称“普洱古镇”或“老普洱镇”作为纪念与补偿,当地的历史文脉当更加厚重、清晰、顺畅。
也有人议论,一个地方更名总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不是说应保持地名稳定吗?付出代价的对与错,取决于它的“必要性”。原有的“思茅市-翠云区-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格局,是一种少见的、相互关联的“地名错位”,非同时更换市、区、县名称不能根治。平心而论,思茅市这一“M”形的地名调整(如下图),程序简便却一劳永逸:并未生造任何一个新地名,只是让已有地名“普洱”“思茅”“宁洱”“翠云”各归原位,把过去颠倒的“辈份”正过来、坐错的“位子”换过来,恢复各自的历史本来面目。代价肯定会有,更换牌匾、印章、合同、信封、证件、名片等都要开支,但不一定比盖座办公楼用钱多,何况这“肥水”并未流入“外人田”,相对于边疆的民族和睦、长治久安还是值得的。无形代价也有,如社会各方对新地名要有个适应过程,其实凡“创新”的事物无一例外。至于保持地名稳定,那只能是相对而言:天下万物都在运动,地名自然不会静止。倘若历代地名都不吐故纳新,今人就只能面对“夏、商、周”或“齐、楚、燕、赵、韩、魏、秦”了。正因为地名的新陈代谢不可避免,才要把科学论证建成抑制不理智更名的坚强屏障。

20多年来,全国大多数“地区”在地方行政制度变革中改为地级市(简称“地改市”),而“市”的命名多简单照搬原“地区”之名,未能预料、顾及由此带来的不利后果,自然谈不上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环顾各地,以派出机关驻地名称“小材大用”为主体的市名错位不同程度的存在,有的尚未“作怪”,有的已在酝酿更名。可以说,思茅市更名不过是在内外条件作用下突出显露的冰山一角,我们无意间进行了治理“地改市”遗留地名序列紊乱的第一次成功实践。需要关注的是:这个看似孤立、偶然的地名与行政区划交织的个案结束,并不意味着曲终人散,可以马放南山;作为几乎遍及全国的共性问题,还会有多少类似的议案在孕育,甚至已悄然临近…… 



 

 

 

作者简介


商伟凡,地名学者。中国地名学会副会长、国家《地名志》学术顾问、央视与民政部《中国地名大会》首季总顾问,研究员。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地理系,从事国家地名工作至今。参加相隔30年的两次全国地名普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辞典》《中国古今地名大词典》《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区标准地名图集》编纂,全国政区名称用字读音审定,第28次南极科学考察及第10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大会。曾任民政部(中国)地名研究所副所长、全国地名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副主任、国家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委员。专业方向为地名应用与地名标准化,著有《天地经纬——地名纵横谈》。


原载于《天地经纬——地名纵横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8月第1版。地名笔谈刊发前,经作者审定文章,特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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