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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位置:地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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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记忆和文化符号——论老郑州街巷中的地名文化
在社群研究中,如何更好建设、融合新社群关系,有语言学家认为可以通过方言解决,认为快速融入的方法是使用当地方言,也有其他领域学者给出的不同的解释和解决的方法,比如文化背景、生活习惯、宗教信仰、自然环境等方面。这里,笔者提到的是集体记忆理论(collective memory)和文化符号(cultural symbol)。街巷是社群聚居区,而集体记忆、文化符号是研究社群关系的重要的支点,因而在街巷文化研究中具有极大价值。
1、集体记忆和文化符号理论在地名文化中的体现
哈布瓦赫是法国涂尔干学派第二代成员中的重要人员,对集体记忆的论述具有开创性地言论。根据他的研究,集体记忆是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一个对象,广义而言,“集体记忆”就是一个具有自己特定文化内聚性和同一性的集体对自己过去的记忆。”人们通常是在社会之中才获得记忆的,也正是在社会中,他们才能进行回忆、识别和对记忆加以定位。而记忆是一切的基础,谈论任何问题都要建立在双方知道且记得话题相关事项的基础之上。群体的记忆是通过个体来实现的,一个人经历过且记得的一切事件构成了这个人对自我的印象,进而构成个人的身份认同。记忆依赖于社会环境,过去不是被保留下来的,而是在现在的基础上被重新建构的,集体记忆可用以重建关于过去的意象,这对传统街巷文化生活的传承和建构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关于文化符号,法国当代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文化是一种整体的生活方式的观念。人类生存的本质特征是我们理解自我与本我、小我与大我、个我和世界关系的必经之途。叶舒宪提出一套文化研究和解释的理论系统,命名为“文化符号学”。根据此理论,划分为大、小传统:将先于文字和外于文字记载的传统作为大传统,将文字传统作为小传统。街巷中的地名文化,既有文字记载的内容,又有先于和外于文字记载的部分(口述、民俗等),是文化的原型编码,也是研究街巷文化的重要内容。
2、老郑州街巷中的文化符号和集体记忆
文化符号、集体记忆蕴涵着文化的精神内涵和内在本质。在街巷文化中,地名文化作为一种重要的符号,以建筑、民间传说、风俗等形式直观地展现出来,并传承至今,成为地区文化发展的动力,也是对外宣传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内容。随着城市的发展,郑州市内地名变化较大,但地名文化符号却依然有着强劲的生命力,突出了其作为文化符号的作用。笔者选取老郑州有代表性的地名为例,分3类阐释如下。
2.1关于建制、树木等类的地名文化
祭城。“祭”字,作“祭祀”时读(jì),作“姓”时读(zhài),而只有在作老郑州地名时读(zhà)。祭城地名的来历,与周公有关。武王之后,由于成王年幼,周公摄政平叛内乱,把其一子封于??(zhài),“??”原在洛阳附近,是京畿之地,后东迁至郑州,封地为“祭”。因是诸侯之地,俗称“祭城”,也就是现在的祭城镇。可能因地域方言缘故,“祭城”的“祭”读作(zhà)。祭城的“祭(zhà)”成为郑州地区独特的读音。
熊儿桥。《郑州志》:“熊儿桥在南城埠民门外”“州南城外有桥曰熊儿,其来久矣”。民间流传,此桥为明末石柱刘村(今新圃东街)熊儿所修。熊家弟兄熊大和熊二,家贫无以为生,熊二到城内南门东拐张监生古敦府中当家人,改名熊儿。熊儿年老后,将积攒的银钱捐修一座砖桥,百姓感其德,遂名“熊儿桥”,桥下的河随之叫“熊儿河”。
北城门外摇钱树(紫荆山)。《郑县志》:“紫荆山乃北城门外崇圣寺后旧城故址”。紫荆山系商代旧城址的一部分,现城墙埋入地下,1958年建立紫荆山公园。民间流传,北门外的大沙岗上有许多紫荆树,远看像小山一样,所以被称为紫荆山。沙岗上却有一颗榆树,每年结出的榆钱,一串串像铜钱一样,吃到嘴里黏糊糊、甜丝丝,榆钱成熟落地变成铜钱,解救穷苦人。春节时,家家户户要烧香,来到紫荆山沙岗装香炉,这里的沙土粒大,并有红、黄、蓝、绿各种颜色,闪烁发光,不断有人从沙堆里见到铜钱。
2.2关于人物、传说类的地名文化
渔夫冢。郑韩故城东,有一条河叫黄水河,河东面有两座大坟墓,叫作渔夫冢(现西亚斯校园内)。传说春秋时期,楚国大将伍奢因忠谏得罪楚平王,与长子伍尚双双被杀。其二儿子伍子胥怀抱太子幼儿被楚兵追捕到郑国黄水河边,被郑国渔夫父子趁天黑搭救,渔夫不留姓名,不收酬金,依然打鱼为生。几年后,伍子胥做了吴国大将军,报父兄之仇兴兵伐楚,追杀楚王于郑国城下。郑国无计退兵,渔夫之子挺身而出,以当年之事说退吴兵,挽救了国家。渔夫死后,郑国为了纪念其功绩,修筑大墓,当地人称为“渔夫冢”。
船城的传说(管城),传说很久之前,县官在坐堂。忽然间天摇地晃,他急忙到海滩寺求助,法僧说:管城本是一个船城,头在西尾在东。因漂泊到嵩山脚下碰到岩石走不动了,所以一直摇晃。必须用铁锚镇住,方能平安无事。县官立即命令铁匠铸造一个千金铁锚放在大堂上,大堂果然不再摇晃。至今在民间流传的歌谣中仍可听到:“管城像只船,塔儿是桅杆,铁锚放大堂,县城不摇晃”。
代书胡同。老郑州裴昌庙街与营门街的连口,旧时是监狱,又因这条街有司衙,当地群众称这条街为老司衙门。法院西街(裴昌庙街东)的南面,管城街路西有一条小胡同叫“代书胡同”,但其原名叫“黄殿坑东沿”,其改为代书胡同的原因?这就跟代书胡同的传说有关了。民间传说中,黄殿坑四周住的都是穷苦人,有些是从黄河以北逃来的难民,有些是小商小贩,也有拾破烂、要饭的。在黄殿坑东住着一家姓巴的私塾先生,谁家有红白喜事,写讣告、祭文、传启庚帖,都请他代写。后来地方法院建立,打官司的人多了,大家都找巴老先生代写,人多之后,写状纸便形成了一种职业。附近代人书写状纸的人日渐多,在门前挂着“代书处”的牌子,黄殿坑东侧便渐渐变成了“代书胡同”。
2.3关于风水、风俗类的地名文化
“三山不显,五门不照”。老郑州城流传着这样的风水观念。“三山”是指北门外的紫荆山、泰山庙和城隍庙的屋山。“三山”不算高,所以称为“三山不显”。“五门”在《郑县志》记载:“......城门有五:东为寅宾、西是西城、南曰阜民、北者拱辰、东南为迎恩”。五门中只有东西两门相对,其余均不照。南门偏西、北门居中,所以“五门不照”。
桑林祈雨。商汤时期郑地连年大旱,到第七个年头,井干河枯,树木庄稼都旱死,民众受到饥荒威胁。汤王非常着急,亲率群臣到汜水的桑林祷雨。汤王手捧三足鼎,把自己作为祭品,跪在地上向上天忏悔自己的过错,以六件事责备自己,求告上天降雨,搭救万民,并剪下自己的头发指甲焚烧,以示对自己的惩罚。汤王的诚心感动了上天,顿时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百姓们高兴地在雨中又唱又跳,汤王命伊尹把百姓的歌舞记录整理,取名“桑林舞”。
3、地名文化符号背后的集体记忆
个体和群体、社会以及时代精神氛围,能提供给一个人重建记忆的方法,并鼓励进行特种形式的回忆。哈布瓦赫指出:存在着一个所谓的“集体记忆”和“记忆的社会框架”。个体记忆置身于这个框架(集体记忆),特定的记忆能否被回忆起和以什么方式被回忆起、被讲述出来,都取决于这个框架。很明显,老郑州街巷中的地名文化符号就是一个“框架”。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面临挑战,老郑州街巷中的地名文化作为文化符号和社群中的“集体记忆”亟须重视与构建。作为民众生活中的地名文化,它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但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发展,人们生活方式悄然变化,地名背后的文化符号和集体记忆正逐渐失去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对“集体记忆”的构建和保护需要得到重新认识,鉴于此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过程中的口头性,亟待对其搜集、整理。
文化符号背后的集体记忆具有很强的“教化”作用,它服务于稳定并传达社群的形象,每个群体都把自己的整体意识建立于集体记忆中。关于老郑州街巷文化,近年来逐步引起了社会的重视,并引发了一系列讨论。如“郑州祭城路更名”、“郑州地铁站名之争”等。老街老巷在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和变化中,其地名文化也在改变,但地名承载了集体记忆和文化符号早已成为不可替代的地方文化,发掘地名文化,在老街老巷中觅踪忆旧,更能凸显城市发展中的文化底蕴和文化魅力。老城市大小街巷的名字从何而来,老街巷背后的历史故事、风物传说是否还有人说得清楚?老街老巷虽然在城市的发展中历经沧桑变化,但正是文化符号和集体记忆为城市的历史做了一个见证,为城市文化的内涵凸显精神内核。
4、结束语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面临挑战,老郑州街巷中的地名文化作为文化符号和社群中的“集体记忆”亟须重视与构建。记忆是生动的,总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化,除了古迹、建筑外,老街老巷也是存留城市集体记忆的重要载体。作为文化符号的老郑州地名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文化资源,在现代化进程中塑造社群文化要重视文化符号,思考地名文化如何与新社群进行融合,传承传统、创造新价值。因此,发掘这些文化符号和文化符号背后的集体记忆,能让市民更加了解和热爱城市,对新社群建设影响重大。
【来源:遗产与保护研究
作者:郭西梁
2017年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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